思与文-中国现代思想文化研究所

1.本期导读

发布日期: 2025-11-04   作者:   浏览次数: 10

文学与图像


图像和文学孰优孰劣,作为文化资本的高下之分历来争执不休。如今的图像化时代似乎以纷繁复杂的视觉奇观和走马观花的流水图景争胜,使得文字语言潜隐暗藏,屈于前者浩浩的声势之下。但针对语言符号擅长绵长柔韧的表达,对直观图像的解构和拆分,学者也同样做出过精彩的理论分析与实证思考。本期选取了若干关于文字和图像关系的文章,观点或有差异,从不同的视角和方法来研究二者之间转圜多变又始终同在的流脉。

赵宪章发表在《江海学刊》2010年第1期的《文学和图像关系研究中的若干问题》首先指出韦勒克理论中的自相矛盾之处,文章对韦勒克的理论进行了评点和反驳,尤其针对语言和图像的问题,反对韦氏认为无法评断区分文学和其他媒介的观点,从历时性的角度爬梳文学和图像之间的关系,指出从古至近代,语言和图像之间的关联经由象形字的出现-合体走向语言文字的成熟-分体,又随着写意画等艺术形式的出现走向合体,并以鲁迅作品中的语言和图像色彩之关联讨论言与图之间的密切联结。

赵宪章的另一篇文章《语图互仿的顺势与逆势——文学与图像关系新论》则指出语言艺术和图像艺术的相互模仿在中外文艺史上渊源已久,但就其互仿效果而言却存在非对称性态势:图像模仿语言是二者互仿的“顺势”语言模仿图像则表现为“逆势”。文章评述莱辛在其《拉奥孔》的历史话语支持,并将其置于“文学遭遇图像时代”的语境中重新探讨。通过对马格利特的《形象的背叛》与《双重之谜》中语言图像关系的细致描摹、郑板桥的题画诗详细剖析,文章指出诗画互仿的非对称性的根本原因在于它们有不同的符号属性;语言是“实指”符号图像是“虚指”符号;实指的所以是“强势”的虚指的所以是“弱势”的。因此当二者共享同一个文本就有可能导致语言对图像的解构和驱逐或者延宕和遗忘。 “图以载文”使文学藉此得以自我放逐。

赖大仁的《关于“图像化与文学性”的讨论·图像化扩张与“文学性”坚守》则旗帜鲜明地点明在图像化扩张的时代,图像取代文学,是某种解构也是某种延续文学性重新标举深刻意涵的新契机。文章为阅读的扩展标示了双重意义:一方面“阅读”向一切文本、一切可被阅读的符号开放可借此表明对文化研究的宽容与接纳;而另一方面则是将语言文本“阅读”的方法理念与价值观引入对其它一切文本的读解导向对一切符号中的现代性意义价值的追寻——即便是图像接收也应当是真正的“读”图而不只是“看”图。这或许是文学和文学研究的一种突围与自救之办法。

叶舒宪的《第四重证据:比较图像学的视觉说服力——以猫头鹰象征的跨文化解读为例》指出比较图像学是第四重证据,运用实证的方法,以图像研究为切入口,探寻原始文明中猫头鹰图像的意涵及流变。文章并不视图像为文本的补充或者阐释,相反,以图像为本位究诘母系宗教神话和古典文学诗赋中猫头鹰的意指,既点明猫头鹰形象作为阴暗、恐怖的现代含义产生的缘由,也溯源至史前时期猫头鹰作为生育、命运的象征内涵,钩沉其中孕育着的死亡与再生浑融一体的生命观。

杨波的《范式的确立与边界的拓展 ——重估陈平原的〈左图右史〉及文学图像研究》从陈平原研究图像与历史关联的文本《左图右史》入手,也剖陈出图像研究应秉持文学本位、细部入手、饶有趣味的理路与面向。图像和文学的互证在主要研究对象晚清画报中彰显得情味盎然,以此展露的“低调启蒙”又隐现着思想史的印记。